賽博朋克2022——網易云音樂vs騰訊音樂不正當競爭糾紛

眾禾團隊

? 夭壽了，一早起來就看到常威在打來福網抑云音樂發布了討鵝檄文，委委屈屈的控訴鵝廠“無視知識產權制度，運用各種騷操作大搞不正當競爭”，并稱已就其不正當競爭行為正式提起訴訟。

? 雙方在互聯網領域都是如同《賽博朋克2077》中的荒坂公司那樣龐大的巨頭。

? 這高律可坐不住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界知識產權日剛過去了一天，竟有此等事情發生，必然要加班斷案（蹭蹭熱點）。

? 事先聲明，本文所使用的資料為網易云音樂在4月27日通過微信公眾號（好像哪里不對？？？）發布的《網易云音樂關于起訴騰訊音樂不正當競爭的聲明》中的內容，不含作者個人感情色彩，僅是假設該文章內容皆為真實的情況下，對相關行為進行學術上的探討梳理，不對結果負責。

?

豬廠先手左勾拳：

? 網易云首先發動攻擊，討鵝檄文的第一段指控鵝廠“惡意侵犯著作權，并涉嫌對抗整改”，具體手段為：

? 1、使用“分區域播放”功能盜播其作品
網易云稱以浙江省為例，QQ音樂在杭州市不能播放網易云音樂享有權益歌曲的情況下，在浙江省內其他所有十個地級市，如紹興、湖州、嘉興、寧波、舟山等等，均存在區域偷放涉案歌曲的不正當行為。（都是他說的?。。。?/span>
這如果是真的可太秀了，從著作權法角度看，假設網易云所指控的歌曲，如《世間美好與你環環相扣》（柏松）、《像我這樣的人》（毛不易）、《晚安》（顏人中）等，其完整著作財產權或復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等關鍵權利均僅歸屬于網易云（或至少排除騰訊音樂），且該等授權無區域限制或授權區域包含其所指控的區域。

? 則分區域播放的行為不能阻卻侵權結果的發生，且可能構成惡意侵權，有可能領取到懲罰性賠償大禮包（最高五倍）。
? 2、通過“導入外部歌單”功能偷放作品
網易云稱針對無授權歌曲，QQ音樂開發復制其平臺歌單鏈接再導入的功能，即可實現原歌單中置灰不能播放歌曲的重新播放和下載。（都是他說的?。。。?/span>

? 按照我的理解，如果這話是真的，這個功能可能是下面兩種情況：
? 第一種是超鏈接，也就是在QQ音樂APP中通過鏈接轉到網易云那邊聽，看起來像是QQ音樂界面，但是如果沒有網易云的會員，該聽不了的還是聽不了（很多智能電視APP都搞這一套）。超鏈接一般是不侵犯著作權的，因為沒有實施復制或者上傳到互聯網供下載的行為，但如果界面太以假亂真讓用戶以為就是在他的軟件里，是有可能構成不正當競爭的。
? 第二種是根據歌單的歌曲名稱、歌手等信息，在QQ音樂曲庫中進行對應搜索，對于有版權歌曲加入用戶在QQ音樂的歌單，沒版權的歌曲跳過或者提示（到這里為止都沒問題，是正常的歌單導入功能），但是按照網易云的說法，QQ音樂還有隱藏功能，對于自身沒有版權的歌曲，通過這種形式可以加入歌單或者下載，也就是說這些歌曲本身就存儲在其服務器中，只不過無法通過搜索直接獲取，反而是通過這種方式可以調用。假如是真的，那必然會涉及到著作權侵權。

? 這個屬實給我整的有點迷惑，所以特意把QQ音樂下回來康康。

? 圖一目前似乎是未開放的功能，按照描述，該功能大概率是“文藝復興”，撿回“千千靜聽”的基礎功能，就是把本地、網易云、蝦米的音樂資源通過QQ音樂播放，QQ音樂在這過程中只起到播放器的功能，不進行主動的復制或信息網絡傳播行為。
這一功能還未開放，如果在使用的過程中涉及到繞開其他音樂軟件對自身本地資源的保護措施，也有可能涉及著作權侵權，但從網易云發布的圖來看，其本次指控的是圖二的功能。
如上所述，圖二功能如果是第二種實現方式，確實可能涉及侵權，但從圖三的反饋看，不少用戶存在導過來但是只剩下伴奏，或者導過來丟了不少歌曲，暫時不能確定是鵝廠程序猿的技術問題還是有意對無版權歌曲進行了規避，如果采取了規避或者其服務器中壓根就沒存無授權歌曲，應該不屬于侵權行為。
? 3、批量化對無授權熱門歌曲冒名洗歌，惡意截流
網易云稱對方針對無授權作品制作大量冒名、洗歌作品，誤導用戶播放。

? 比如《刪了吧》大火后，出現大量同名不同詞曲歌曲，如《刪了吧》（正式版）、《刪了吧》（新版）、《刪了吧》（原唱）和《刪了吧》（抖音熱搜煙嗓版）等，并登上官方榜單。
? 以“隔壁老攀”冒名音樂人“隔壁老樊”。
? （以上都是他說的?。。。?/span>

? 指控聲淚俱下，但是明顯沒有證據，而且網易云自己也說了，是同名但不同詞曲，那著作權侵權基本沒戲了，不然還可以試試用紅旗原則來打一打。

? 而投資、鼓勵音樂人洗歌這事情，基本是不可能有石錘的，沒有證據的事情沒法起訴，所以網易云的應該未就此部分提起訴訟，反而鵝廠大概率會以此為核心起訴商業詆毀。

?

豬廠先手右勾拳：

? 討鵝檄文的第二段，主打的是對APP界面、功能方面的疑似抄襲情況。

? 1、黑膠播放頁設計

? 網易云稱，自2013年4月正式上線起，獨特的黑膠播放界面就是網易云音樂產品的核心設計，并已注冊相關設計專利。
高律簡單檢索了下杭州網易云音樂科技有限公司名下的外觀設計專利，其中最早的是14年申請的下面這幾個。
這些專利名稱是“帶音樂播放功能界面的手機”，這很符合年代，因為14年申請圖形用戶界面（GUI）外觀的時候都以設備為客體，挨個點開看了下，有黑膠唱片界面的是下面這個專利。
定睛一看申請日是2014年8月19日，咦？那這2013年4月起使用可不興說啊豬寶，假如，我說的是假如，2013年4月起網易云就用了這個界面，且，無更早的專利申請，姑且不論是否侵權，那這專利的穩定性必然存在問題。

? “千萬不要在產品發布之后再申請專利”，這話高律對各行各業的同志們說了千八百遍了，自己的在先公開也會破壞專利的新創性，再申請專利屬于白花錢。
? 2、“一起聽”功能與“云貝推歌”功能
? 累了，這兩點差不多，放一起講了。
? 簡單地說，APP產品的功能，很難通過知識產權進行壟斷。
? 專利一般保護的是實現功能的技術方案，管不了別人通過規避實現這種技術功效。各部門請注意：一般，我說的是一般?。?！我當然知道有一些古早專利保護范圍大的離譜，比如微軟在office上的專利、飛利浦在主機游戲上的專利（以后再聊）。

? 著作權保護的是具體的表達，而非思想，并且需要先經過“抽象過濾比對法”，剔除有限表達和公有領域表達，才能進行“接觸加實質性相似”的判斷。
? 不正當競爭倒是有可能，通過誠信條款和混淆條款來打，比如“爐石傳說vs臥龍傳說案”。但需要證明后者不誠信、不道德的使用了前者的智力成果，或者后者呈現出來的視覺效果足以導致用戶產生混淆。

?

豬廠反手直拳：

? 騰訊音樂娛樂集團品牌公關負責人陳默向新浪科技回應稱：相關證據早已留存，該發起的訴訟也早已陸續發起，相信法律的公正。
? 真就直拳回過來，鵝廠所說的訴訟大概率是指此前已經起訴過的音樂著作權案件，同時，網易云這么一鬧，鵝廠反訴個商業詆毀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 根據高律此前處理類似案件的經驗，知識產權訴訟消消停停的悶頭打沒啥事，但凡一家跳到互聯網上開始搞事情，對方必然回以不正當競爭訴訟，比如以反法第十一條商業詆毀為核心，輔以八條虛假宣傳，最后以二條商業道德兜底。
? 而對于網易云來說，不論其陳述的是否為事實，此時剛剛起訴，法院未作判決的情況下，其指責的侵權行為還未得到法律上的認可。鵝廠打他一個編造、傳播虛假信息或者誤導性信息，損害競爭對手的商業信譽、商品聲譽，怕是問題不大。

?

后續走向：

? 目前還不清楚具體案件情況，但如果高律代理網易云的話，肯定是會選擇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不正當競爭的案由，把管轄拉到杭州。
? 而如果高律代理騰訊打不正當競爭案的話，肯定會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的解釋》第二十五條規定：“信息網絡侵權行為實施地包括實施被訴侵權行為的計算機等信息設備所在地，侵權結果發生地包括被侵權人住所地?！卑压茌犂缴钲凇?/span>
? 如果確實這樣的話，可能會有如下發展：
? 1、后立案的深圳法院案件中止，等先立案的杭州法院出生效判決后再判。
? 2、兩邊法院搶著出判決，因為雖有部分案件事實重合，但其實不屬于一案必須以另一案結果為依據的情形，哪邊先判了可能會影響輿論走向。
? 3、騰訊跑杭州去立不正當競爭案，要求并案審理（可能性較?。?。
? 再次聲明，本文不構成對任何一方的評價，也不代表高律本人對本次事件的態度，更不構成具有效力的法律意見。訴訟有風險，案件走向如何，讓我們一起安靜吃瓜吧。